在我十岁那年,我遭遇了一场奇特的疾病,不吃不喝,高烧不断还胡言乱语。村里的人都断定我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。然而,我爹却异常镇定地留我独自在家,自己出远门去了。
他回来的那天是个漆黑的夜晚。与众不同的是,他并非独自归来,而是带来了一顶鲜艳的大红色八抬大轿。
奇妙的事情发生了,当那顶八抬大轿停在我们破旧的门前时,我竟然在那一刻从昏迷中清醒过来。那时,我们的村庄还没有通电,照明全靠煤油灯,蜡烛都是奢侈品。然而,那天晚上,我爹罕见地在屋内点燃了一对大红色的蜡烛。接着,他紧紧按着我,对着空无一物的空气进行了一次对拜仪式。最后,在他庄重的一声“礼成”中,他终于放开了我,让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。
从那天开始,我的病奇迹般地好了起来,此后再没有生过病。同时,一个奇怪的现象出现了:只要村里有人当面称呼我为“走阴人”,或者对我说些不吉利的话,第二天他们就会嘴角溃烂,吃不下饭,喝不下水,尤其不敢笑,一笑嘴就疼,这种痛苦会持续一个月之久。
渐渐地,诋毁我成了村里的禁忌。虽然我不明白其中的缘由,但我很享受这种被尊重的感觉,毕竟谁不喜欢听好话呢?
十五岁那年,我爹的一个朋友带着一个如瓷娃娃般可爱的十来岁女孩来到我家。我和那个女孩玩得非常开心,当他们要离开时,我依依不舍。情急之下,我拉住女孩的手说:“别让她走,我要娶她。”
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笑着打趣道:“我家闺女可不是给你做妾的。”
我急忙解释:“我不是要她做妾,我要她做我老婆。”
这时,我爹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,他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,厉声道:“你胡说什么?你已经有老婆了!”
然后,他告诉我那个抬轿子的夜晚其实是在为我娶妻,并警告我以后如果真的喜欢上别的女孩,也只能娶来做妾。
我一下子愣住了,我苦笑说:“你这不是开玩笑吗?这五年我怎么一次也没见过她?她到底在哪里?不管怎样,我就是要娶这个女孩。”
我爹气得胡子直抖,再次打了我一巴掌,坚持要我承认刚才的话只是闹着玩的。
我也是个倔强的人,坚决不肯改口。
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,一阵阵阴风吹过,让我脖子发冷。尽管当时是夏天,我还是被吓得缩起了脖子。回想起那些因说我坏话而遭殃的人,我立刻相信了我爹的话,似乎我这个看不见的媳妇脾气不太好。
从那以后,我总感觉身上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,再想到她可能不好的脾气,我那段日子真是吃什么都不香。如果她是个普通人就好了,至少我能看见她。但现在呢?我不知道她长得好看还是丑,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发脾气,这真让人烦恼。
就这样烦恼了两年,我身上再也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情,我也渐渐不再那么在意了。
十七岁那年的一天,我和我爹正在吃午饭,村里突然传来一阵阵吹吹打打的声音,似乎是有人在办丧事。
我爹立刻放下碗冲出去,不久后他回来了,嘴里不停地嘀咕:“看他不像短命的人,怎么就死了呢?”
我好奇地问他是谁死了,他瞪了我一眼,说是张正强。
我知道张正强这个人,今年十七岁,身材高大健壮,除了我,我们村这一辈的小孩都被他揍过。前几天听说他出去打工了,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死了呢?
又议论了一会儿,我爹开始坐立不安,回到屋里拿了两样东西,说要去帮忙,然后急匆匆地走了。我说我也想去,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说那不是什么好事,让我别去掺和。
我对张正强也没什么好感,所以就听话地留在了家里。
到了晚饭的时间,我等了又等,却迟迟不见父亲回来,于是决定去张正强家找他。
还没走到门口,就听到有人在讨论:“这下可怎么办?老张带着道长走了,今晚谁来守夜呢?”
“道长走之前不是说要找一个命硬的人和四个属狗的一起守灵吗?找四个属狗的应该不难吧?”
听到他们说我爹带走了道长,我立刻询问他们我爹去了哪里。
张正强的父亲告诉我他们出去办事了,明天一早就会回来。
我想着既然我爹是来帮忙的,出去办事也很正常,于是打算回家。
就在我转身之际,张正强的远房二叔突然拉住我,说张正强明天就要下葬了,他的媳妇长得非常漂亮,问我是否想见见。
十五岁的我对男女之事既好奇又懵懂,听说有好看的媳妇自然想看看,于是我点了点头。
“那你得答应晚上在这里守灵。”他二叔的眼神中满是得意。
周围的人立刻明白了什么,开始怂恿我。
只是看一眼就要守灵,这显然是一笔亏本的买卖。本来我不想答应,但当我准备离开时,他二叔又拉住我说,如果我答应的话,他让我亲她一口怎么样?
张正强的父亲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。
我记得六七岁的时候,有一次我偷了他家地里的瓜被他抓到并狠狠揍了一顿。看到他吃瘪,我心里暗自高兴,于是赌气地说:“你们不准反悔!”
张正强的父亲想说什么,却被他二叔拉进屋里嘀咕了几句。出来后,他脸色铁青地瞪了我一眼,咬牙切齿地说:“我不会反悔!”
张正强的灵堂设在堂屋里,听到他这么说,我立即拿起一条板凳走进屋内。
进了屋,我惊讶地发现堂屋里竟然并排放着两口棺材,而且每口棺材上都盖着红布!
我心里顿时感到一阵不适,难道张正强的媳妇也死了?那我还亲什么啊?
“怎么?害怕了?”张正强的二叔和另外三个人一起走进来,关上门,看着我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"谁,谁说我胆怯了?"我盯着那鲜艳得刺眼的棺材红布,心跳如鼓,说实话,我真的有点害怕。
"看见没?这是我为了送强子他们最后一程,特意从家里翻出来的袁大头,这可是独一无二的宝贝,听说在外面能换几十块呢。你要是敢在我们面前亲她一下,我就把它送给你。"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袁大头,在我眼前晃来晃去。
"亲啊,亲啊..."剩下的几个人立刻起哄起来。
那个时候,我爹一个月的工资才百十来块钱,几十块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。
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袁大头。
他们几个人相视一笑,帮我掀开了那副略显小些的棺材上的红布。一个身穿红色嫁衣,头上盖着红布的娇小女人出现在我眼前,她那曼妙的身姿瞬间吸引了我,我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。
突然,一股冷风从我脖子吹过,刺骨的疼痛比我要娶那个小女孩时还要冷。
我本能地想把手缩回来,但一想到手中刚刚焐热的袁大头,我咬紧牙关,一把扯掉了盖在她头上的红布。
"嘶!"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,眼前是一张粉嫩透红的脸庞。尽管她口中咬着一块袁大头,显得有些诡异,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丽。那一刻,我甚至觉得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,不,更像是天女下凡!
奇怪的是,当我扯掉她头上的红布后,那种冰冷的感觉就消失了。我用脚勾来一个小凳子,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几个人,然后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。
她的香气顺着我的鼻子流入脑海,那一刻,我感到无比的满足。我低头看她一眼,仿佛看到了她的微笑,心中更加欢喜。
他们见我真的亲了她,都惊讶得目瞪口呆地看着我。
我得意地笑了笑,再次为她盖上红布,示意他们把棺材的红布盖好。然后,我悠然自得地坐在灵堂前。
张正强的二叔那副比吃了苍蝇还难受的表情让我看了心里暗爽,更感得意。
那一夜平静无事,直到第二天上午快到中午,我爹和他们所说的道长还是没有回来。眼看吉时已到,张正强的爹等不及了,下令忙人封棺。
"老张走的时候不是交代了他们没回来不让下葬吗?"张正强的娘急忙阻止。
"吉时是道长定的,老张除了会教书懂什么?封!"张正强的爹大手一挥,忙人们立刻开始封棺。
封完棺材,一群人吹吹打打地抬着它们向后山的坟地走去。
埋完张正强,我已经困得不行,赶紧回家倒头就睡。恍惚中,我做了一个梦,梦见昨晚被我亲的那个女人来到我床前。她脱掉了那身大红嫁衣,露出羊脂白玉般的肌肤。我只看了一眼,就觉得下身一阵火热,一把抱住她,忘情地抚摸起来,完全忘记了她其实是个死人的事实。
就在我的力气即将耗尽之际,那个女人主动贴近我,满足地在我脸上留下一吻,然后我们相拥而眠。
沉睡的时间仿佛被遗忘,突然间,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在我心中涌现。我猛然睁开眼睛,眼前的景象让我魂飞魄散!张正强正用他那血淋漓的双手紧紧盯着我,几乎就要触及到我的脖子!
我吓得尖叫起来,不知从哪来的勇气,一把推开他的手,拼命向靠着墙壁的方向挤去。就在这时,“嗖!”的一声,一道红色身影猛冲过来,将张正强撞退两步,她背对着我,挡在了我和张正强之间。
看着她娇小的身影,我立刻认出她就是昨晚棺材里的那个女人。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裤裆,黏糊糊的感觉让我恍然大悟——那个梦恐怕并非虚幻,我真的与鬼发生了关系!想到这里,我不禁全身颤抖。
我不明白的是,她明明是张正强的妻子,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床上,还与我发生了那样的事情?
张正强像一个巨大的人偶,身上布满了被线缝过的流血伤口,他满脸愤怒地瞪着我,怒吼一声,一拳打飞了那个女人,紧接着向我扑来。
我吓得紧闭双眼,像疯了一样胡乱挥舞着手脚。
“滚!”一声冷哼响起,我仿佛瞬间掉入了冰窖,身体散发出一股强大而冰冷的气息。
听到这声音,已经伸到我面前的张正强立即收回手,恐惧地看了我一眼,不甘心地转头消失在我的视线中。
张正强一走,我身上的冰冷感觉立刻消散。
被打飞的女人满是震惊地从地上爬起来,看了我一眼,害怕地低下了头。
我不禁感到疑惑,我有那么可怕吗?我举起双手看了看,惊愕地发现我的胳膊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层细密的鱼鳞般的鳞甲!然而,还没等我反应过来,那些鳞甲就在我眼前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我原本黝黑粗糙的皮肤。
“那个,我……我……”女人的声音轻柔而颤抖,她缓缓转向门口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在这里?”我急忙问道。
“你揭了我的盖头,我就是你的了。”她低声细语传来。
“啊?”我哭笑不得,难道我又娶了一个鬼?怪不得张正强要来找我拼命!
“姐姐,对不起,我……”她似乎鼓足了勇气,抬头看着我。
我转头看向身后空无一物的墙壁,皱起了眉头,这怎么可能?她叫我姐姐?
看到我脸上的疑惑,她叹了一口气:“在你背上。”
我拼命扭头想看自己的后背,可怎么也看不到。我使劲靠在墙上,感觉没有任何异常,终于松了口气。正想问那个女人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,低头一看,我又被吓得半死!
竟然有一双洁白如玉的手正搭在我胸膛上,而我的腰间还缠绕着两条修长的大白腿,那双白皙的脚上甚至穿着一双鲜艳的大红色绣花鞋!
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恐惧和敬畏,我结结巴巴地问:“你,你是不是我的大老婆?你能下来让我见见你吗?”
然而,她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里,没有说一句话,也没有任何动作。
“你……你哪怕不说话也行……”她的沉默无声让我感到极度的恐惧。
“砰!”就在我等待她回应的时候,我的房门突然被猛烈地推开,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,赶紧转头看去。只见一道红影闪过,那个女人竟然被再次冲进来的张正强夹在腋下带走了!
“我叫石潇潇……”她的声音带着哀怨,在他们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后才传来。
那饱含悲伤的自我介绍让我心中一阵疼痛,我不顾一切地向外冲去。
然而,我才跑出两步,就“扑通”一声摔倒在地。回头一看,原本缠在我腰间的那双大白腿已经紧紧地夹住了我的腿,无论我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。
我怒火中烧:“你为什么要拦住我?”
“有古怪!”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,随后我身后便再无动静。如果不是那两条腿仍然紧紧地夹着我,我几乎以为她已经离开了。
“潇潇!”我一边拼命挣扎,一边向门外大声呼喊。
“谁是潇潇?”我父亲好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,立刻翻身爬起来。再一看,那双腿已经松开了我,我立刻飞奔出门外。
“爹,张正强他……”我焦急地拉住刚进门的父亲,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。
“你这个兔崽子!你闯祸了!”父亲听完我的话,毫不留情地给了我一巴掌,一脚把我踢倒在地,疼得我直咧嘴。
“爹,你……”我看着他,心中有些不满。眼前出了事,他不但不帮我解决问题,反而先打我,这还是我亲爹吗?
父亲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叹了口气,眉头紧锁成一个大疙瘩:“那个石潇潇不是普通人,就算张正强因为被人残杀而怨气冲天,也不应该轻易就被石潇潇带走。这件事恐怕不简单。”
“啊?那潇潇……”
“你不用太担心,如果张正强背后真的有高人,他暂时不会对石潇潇下手的。先睡觉吧,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。”父亲叹了一口气,转身向外走去。
“等等,爹,我身上……”
“你能看到她?”父亲惊讶地看着我。
“你看不到吗?”我低头看了看仍搭在我胸前的那双白嫩的手,疑惑地看着父亲。
父亲仔细打量了我一番,皱着眉头低声自语:“不对啊,守护者一般是不能被看见的……”
"守护者?"
"对,其实你的大老婆是我为你请来的守护者。她不能说话,不能显形,也不能帮你对抗别人,她唯一的能力就是确保你不会出事。你现在竟然能看到她,这很不正常,非常不正常!"
听了父亲的话,我也紧锁眉头。我不确定张正强是否看到了她,但我很确定石潇潇也看到了她。父亲说她不能说话,但我明明听到了她的声音,这该如何解释?
我低头看了看,那双修长的大白腿仍然缠在我的腰间,我困惑地挠了挠头。
"救我……救我……" 石潇潇低沉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。我立刻四处张望,却没有看到她,于是抓住父亲的手:"爹,你听到吗?潇潇让我救她!"
父亲一脸疑惑地看着我,侧耳倾听,然后惊讶地盯着我:"哪有?我怎么没听到?"
他话音刚落,我耳边再次响起了石潇潇的声音,我急忙说:"你听,你听!"
父亲看着我,就像看着一个傻瓜:"别玩这些小把戏。既然她是你的妾,我自然会帮你救她,否则我们家就要断后了。"
"断后?"
"是的,如果她出了事,你再也不能……" 父亲瞪了我一眼,话还没说完,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。父亲立刻皱起了眉头:"这么晚了,谁在那儿哭?去看看!" 说完,他转身往外走。
我跟着他走出屋子,发现虽然是夜晚,但我竟然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一草一木,就像白天一样!
我对这种现象感到震惊,并告诉了父亲。父亲震惊地看着我,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两个字:"灵瞳。"
我听说过阴阳眼,据说可以看到鬼魂,但灵瞳是什么我却从未听说过。我正想细问,我们就已经跑到了哭声传来的地方——张正强的二叔家!
推开他家的大门,我一眼就看到了张正强的二叔、二婶和两个堂弟,他们眼神呆滞地在院子里晃悠。
他们是鬼!不知为何,我一眼就看出他们不是活人,而父亲显然也发现了他们,身体一顿,严肃地看向亮着灯的房间。
考虑到此前的种种情况,再看现在的情况,我立刻确信父亲绝非普通人!
父亲回头看着我,犹豫了一下,然后招手示意我一起走进去。
刚一进门,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。我捏着鼻子朝东边的卧室看去,腿肚子顿时颤抖起来:张正强的二叔和二婶果然死了,而且被肢解得七零八落,胳膊腿儿散落一地,身体却还在床上!
"正强他妈,正强埋在哪里?" 父亲脸色一变,一把将正趴在地上哭泣的张正强他妈拉了起来。
"在后山,你要干什么?" 他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"鸡叫后开坟,镇魂!他二叔撺掇青平抢了正强的媳妇,这是他变成厉鬼回来报仇了!"
"镇魂?老东西,我让你先死!" 听了父亲的话,张正强他妈突然回头瞪了我一眼,脸上带着狞笑,一把向父亲的脖子抓去。
不知为何,看到她的眼神那一刻,我心里一紧,突然觉得她就是张正强,她被鬼附身了!
眼看她的手就要抓到父亲的脖子上,我的心跳得更快了,顾不得害怕,大声吼了一声,冲了过去。
我爹迅速朝我瞥了一眼,一把抓住她的手,动作奇特地绕了两圈。这时我才注意到,她的手已经被我爹用一条红绳紧紧绑住。
完成这些后,他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枚红枣,快速挤出枣核,捏住她的嘴强行塞了进去。
"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!" 她突然圆睁双眼,怒吼一声后便瘫倒在地。
我爹松了口气,脸色阴沉地拉着我向外走去。
到了院子里,他看到仍在晃荡的几个鬼魂,犹豫了一下,又返回屋内,不久后拿出一把芝麻撒在院子里。
几个鬼魂立刻蹲在地上,一颗颗捡起芝麻。
我爹叹了口气,轻轻摇了摇头:"走,我们去看看正强他爹和他妹妹怎么样了。" 说着,他拉着我快步走向隔壁张正强家。
刚到张正强家的院子,我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。一推开门,堂屋里满是断肢残臂,与张正强二叔家的情景如出一辙。
我爹环顾四周,微微皱起了眉头。
我立刻明白过来,他在找张正强他爹和他妹妹的鬼魂,但他们竟然不在!
"回家吧!" 我爹咬牙切齿,拉着我向自己家走去。
回到家后,我爹拿起钢锯向后山走去。
我家后山是一片桃园,据说是我娘下葬后,我爹亲手种下的。我不知道他此刻去后山做什么,只能紧跟在他身后向后山跑去。
到了后山,我爹看着我娘的坟墓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叹了口气,开始锯最外边一棵碗口粗细的桃树。
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,只是默默地帮他拉锯。
没过多久,我们就把桃木桩截成几节,扛回了家。
我爹又急忙找出刨子、斧子、凿子,忙活起来。直到鸡鸣时分,他终于做好了七根长约一尺、直径约二寸的木钉。他抬头看了看天空,拿起家里的铁锹和镐头,带着我向张正强的坟墓走去。
到了张正强的坟墓前,我和我爹开始忙碌起来。当我们终于露出张正强和石潇潇的棺材时,张正强他娘不知道怎么就跑来了,大声嘶吼起来。
这老妇人仿佛突然有了无穷的力量,一下子推开我和我爹,趴在棺材上痛哭起来,几乎把全村的男人都惊动了。
她看到村里的人几乎都来了,便坐在棺材上撕心裂肺地嚎叫,非说是我爹和我杀了她男人以及他们二弟全家。这让村里的人不停地打量我和我爹,还警惕地看着我们带来的镐头和铁锹。我现在绝对相信,如果有人出来煽动,大伙儿一定会联手把我们父子俩抓起来,扭送到派出所去。
我和父亲察觉到她的异常,明白她又被张正强的鬼魂附身了,我们打算再次给她塞枣核。然而,村里的男人们立刻骚动起来,眼看他们就要上来抓住我们。父亲突然一抬手,一张黄符贴在了老妇人的额头上。她尖叫一声,黄符瞬间燃烧起来,发出刺眼的光芒。
村民们中很少有人见过这样的怪事,都被吓得纷纷后退。看到老妇人再次倒在地上,父亲又取出一张黄符,折成三角形放入她的口袋里,然后转头看向已经吓得远远躲开的众人,叹了口气说:“这么多年来,我们父子俩多亏了大家的照顾,我在这里向大家表示感谢。”说着,他双手抱拳,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“大家都知道我不是本地人,但可能不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。”他环视四周的人群,“你们听说过玉清观吗?”
不仅是他们,就连我也对玉清观非常熟悉,那是我们这一带最著名的道教门派。他们的弟子经常在我们这里活动,甚至有不少人都见过他们,他们的道观就在青羊市龙苍山上。难道父亲竟然是玉清观的人?
“什么?你竟然是玉清观的?”人群中立刻有人惊讶地问道。
父亲犹豫了一下,轻轻点了点头:“我希望你们能相信我,今晚的事情绝不像老张婆所说的那么简单。如果不妥善处理,村里还会有更多人死亡。”
人群立刻安静下来,过了一会儿,村长葛大站出来,长长地叹了口气:“既然你是玉清观的人,我们就相信你。你尽管去做吧。”
“我张道元感谢各位的信任!”父亲连忙抱拳行礼,向我使了个眼色。我们立刻开始起钉,准备打开棺材。
等到一切忙完,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,太阳即将升起。父亲催促我赶紧打开棺盖,说太阳刚出时阳气最为纯净,如果让张正强的尸体见到阳光,他会永远无法超生。
我不敢耽误,立即帮他打开棺盖。父亲确认了张正强的尸体在棺材里后,才松了口气,让我重新盖上棺盖。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桃木钉,用符水涂抹后,按照奇特的布局开始封棺。他说这是北斗七星阵,是用来锁魂的大阵,让我仔细看着。
我明白这是父亲趁机教我,所以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钉钉子。奇怪的是,原本普通的木钉在他手中仿佛比铁钉还要容易钉入棺材。
处理完张正强的棺材后,父亲看向旁边石潇潇的棺材,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然后转向村民们,叹了口气说:“各位,刚刚老张婆说我父子害死了他们家的人并非无稽之谈。青平在张老二的怂恿下,亲吻了原本要和正强配冥婚的女人,阴差阳错地与她配成了对,这才引发了正强的报复。这件事确实有我们家的责任。”
“啊?这……”村民们面面相觑。
“这也怪张老二,如果不是他撺掇,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。”葛大看向石潇潇的棺材,叹了口气,“该怎么办,你看吧。只要不再伤害村里的人就行。”
“嗯,我的意思是,这个女人既然已经和青平配成了对,就不能再留在这里,否则只会激起正强的凶气。我们要把她带走。”父亲说。
“行吧。”葛大挥了挥手,无奈地摇摇头。
我和父亲看了看那么大的棺材,知道我们两人搬不动,于是看向村民们。但他们都避讳地退了几步。
父亲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开始撬棺材钉。我也赶紧帮忙。一边干活,父亲一边告诉我,打开棺材板后,我要扛着石潇潇跑回家,并且一边跑一边叫她的名字,告诉她回家了。
我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,但当棺材真正打开的那一刹那,我和父亲都愣住了。
棺材里竟然不见石潇潇的踪影?
"这…这…她自己跑了吗?"我惊愕地盯着空荡荡的棺材,呆立在那里。
一听我这么说,葛大脸色阴沉,猛地拍了一下大腿:"糟了,糟了,死人自己走是要给宗祠带来灾祸的,我们村张氏一族恐怕要遭殃了…"
"什么?"人群中所有姓张的人立刻炸开了锅,一片哭天抢地的哀嚎声响起。
"够了!"我爹铁青着脸,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。那一声清脆的响过后,大家突然安静下来。在他们眼中,我爹一向性情温和,他们何时见过我爹发这么大的火?
"哭什么哭!她已经是青平的老婆了,要是有灾祸也是找我家,关你们什么事?"我爹厉声道。
听到我爹的话,众人愣住了,像看死人一样看着我和我爹,慌忙往后退了几步,生怕我们的霉运传染给他们。
"封土!"我爹见他们不说话,瞪了我一眼,拿起铁锹开始往张正强的坟上填土。
就在这个时候,张正强的母亲醒了过来,看到我们已经挖开了张正强的坟墓,突然尖叫一声晕了过去。
我爹叹了口气,摸了摸她的额头,皱着眉头看向葛大:"村长,她发烧了,家里又出了这样的事,你能先带她回家治病吗?"
"这,我……"葛大犹豫不决。
"你放心,她这次不是被鬼上身,我在她身上放了符咒,以后也不会再被鬼上身了。"
"可是我……"葛大仍然有些害怕地看着张正强的棺材:"要不然,我把她送到你家去?"
"我家?"我爹瞥了一眼张正强的母亲,犹豫了一下,然后轻轻点了点头:"好吧,我家没锁门,你把她送过去吧,等会儿我回去给她配药。"
"好!行!"葛大脸上露出一丝喜色,背起张正强的母亲向我家走去。
我和我爹把张正强的坟再次埋好后,人群也散得差不多了。我爹看到剩下的基本都是张氏一族的人,便让他们每天轮流来祭拜、上香,七七四十九天后就没问题了。
张家的族人对我爹深信不疑,赶紧点头答应。
快要埋完的时候,我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串铜钱也埋了进去,然后带着我回家。
我一直挂念着石潇潇失踪的事,好几次想开口请我爹施法去找她,但看到他一回来就忙着配草药给张正强的母亲治病,我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。
好不容易等到快中午,我借着问我爹吃什么饭的机会刚问起石潇潇怎么办,可还没等我爹开口,张正强的母亲就醒了过来,一见到我爹就开始破口大骂,说我爹丧尽天良,连张正强死了都不让他安生。
我爹阴沉着脸被她骂了很久,这才淡淡地告诉她,张正强的父亲和妹妹死了,他二叔全家也死了。
张正强的母亲听后一愣。
我听我爹说过,人被鬼上身之后会忘记被上身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,但潜意识里还是会记得一些。过了许久,想必是她想起了被上身期间的事情,突然"哇"的一声哭了起来。我爹伸出手,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几句,但还没碰到她,她就开始大骂起来,不让我爹碰她。
我爹正要开口说话,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冷喝:“住手!”
我和我爹立刻转头看向门口,发现两名警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。
我爹瞥了我一眼,连忙起身招呼他们进屋。
一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警察严厉地打量着我爹,阴沉着脸问道:“听说你是第一个发现昨晚凶案的人?”
我爹看向张正强他娘,犹豫了一下,然后点了点头:“是的,是我。”
“你的儿子也在场?”
“对,他和我一起到了现场。”
“那好,你们跟我去派出所配合调查。”
我不满地冷哼一声,看向那名警察:“你怀疑我们?”
他轻笑着看了我一眼:“别误会,我们从不随意怀疑人。只要不是你们做的,法律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。”
“这事儿……”我正想解释这是灵异事件,他们查不出真相,最后可能会让我们父子背锅,但我爹没让我把话说完就站了起来:“好的,我们跟你们走。”
“爹!”我拉长声音不满地叫了一声。
“听我的!”我爹瞪了我一眼,走向门外。
那警察深深地看了张正强他娘一眼,也转身向外走去。
无奈之下,我只好跟着他们上了车。
坐在两名警察驾驶的破旧摩托车上,经过张正强家时,我看到他家门口停着几辆摩托车,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他家和他二叔家进进出出。
我爹瞥了我一眼,嘴角微微上扬,似乎在想些什么。
我心里嘀咕,都什么时候了,他还有心情笑?连我都看出那警察对我们充满敌意,他难道感觉不到吗?
到达派出所时,早已过了饭点。两名警察不管这些,一到就把我和我爹分别带进了两个房间。
那位四十多岁的警察在我对面坐下,拿出一支烟问我抽不抽。
我摇头说不抽,他就把脚放在桌子上,斜靠在椅子里,把烟放在鼻子下闭眼闻着,一句话也不说。
我心里纳闷,大老远把我们父子俩带来这里,却一句话不说,这不是瞎耽误工夫吗?
我忍不住问他到底想干什么,他瞥了我一眼,干脆点燃了烟,还是保持沉默。
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,他突然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本子,走到我面前,不由分说抓起我的手在印泥上按了一下,就往本子上按。
我甚至不知道本子上是什么内容,怎么能随便按手印呢?我赶紧想要把手抽回来,但他手上的力道很大,显然是个练家子。
我没有丝毫反抗的机会,就被他强行按下了手印。
“认罪态度不错,去牢房领晚饭吧。”他得意地笑了笑,把本子放回抽屉里。
“认罪?认什么罪?谁他妈认罪了?”我脑中嗡的一声,猛地站起来吼道。这可不是开玩笑的,一旦认罪,那可是要掉脑袋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