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龙江省的京市,时间回溯到20世纪80年代。天空渐渐变得阴沉,仿佛一场雨即将来临。
在微风中,一位老人挺立着,任由风拂过他那花白的头发,让它在空中自由飘舞。他转过身,凝望着身后那座红色的建筑,不禁悲从中来,老泪纵横。
这位老人名叫穆天亮,是一位退休的中学教师。退休已有十年之久,由于早年丧偶,他在退休后便将自己的精力和积蓄全部投入到了公益事业中。他身后的那座红色建筑,就是他付出的心血结晶。
那五个熠熠生辉的金色大字——“穆氏孤儿院”,凝聚了他这十年来的全部心血。
在这十年间,他收养了超过五十名孤儿,其中近三十人已经长大成人并参加工作,而目前院内还有二十名未成年的孤儿,他们的年龄大多在三四岁左右。
就在昨天,穆天亮接到了政府的通知,要求在今晚之前拆除这座孤儿院,以便建造高档住宅区。其实,政府在此之前就已经与穆天亮进行过沟通,但穆天亮每次都以孤儿们无处可去为由拒绝搬迁。甚至有几次,当拆迁队准备强行拆除时,穆天亮和孤儿院的几名工作人员身披国旗,站在外面阻止了他们。
然而这一次不同了,政府已经下定决心,并向穆天亮明确表示,已经为孤儿院的所有孩子们找到了领养家庭。
面对政府的决定,穆天亮虽然心中五味杂祝,但也明白自己无法再抗拒。
然而,想到自己十年的努力即将化为乌有,他的心如刀绞。
他瞥了一眼手表,知道时间所剩无几。他长长地叹息一声,转身走进了孤儿院。大厅里,二十个孩子正在欢快地玩耍。看到穆天亮,他们纷纷跑过来,亲切地叫着他:“爷爷,爷爷……”
看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面孔,听着他们一声声喊着“爷爷”,穆天亮心中涌起无尽的酸楚。他知道,这些孩子需要一个真正的家,跟着他这个老头子,他们不会有太大的前途。
穆天亮强颜欢笑,平静地对孩子们说:“孩子们,爷爷要帮你们找一个新的爸爸妈妈,好吗?”
“不要,不要,我们只要爷爷!”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。
“乖,孩子们听话,爷爷不能陪你们一辈子。给你们找个家,这才是最重要的。听爷爷的话,好不好?”穆天亮耐心地劝说着。
“不要,不要……”
穆天亮突然严肃起来,脸色也变得可怕:“不许胡闹,再胡闹,爷爷可要生气了!”
不久后,外面传来了汽车的声音。一名约五十岁的妇女走过来,低声对穆天亮说:“穆院长,他们来了,你看?”
这名妇女是孤儿院的员工,负责照顾孩子们的生活。穆天亮跟随她走了出去。
只见政府拆迁办的一位领导在众人的簇拥下走来,身后跟着挖掘机和推土机,旁边还站着二十多对年轻的夫妻,有的穿着朴素,有的甚至还开着车。
“淼主任,你来了。”穆天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,走上前去与拆迁办的淼主任握手。淼主任腆着肚子,热情地与穆天亮握手。
“穆院长,你看,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最好的方案。怎么样?满意吗?”淼主任指了指身边的那些年轻夫妻,接着说,“这些都是来领养孩子的,民政部门会为他们逐一登记,你就放心吧。”
穆天亮点点头,突然感到喉咙干涩,不知该说什么。
很快,孤儿院的孩子们被这些年轻夫妻一一领走,其中一对开着轿车的夫妻领走了一个最小的孩子,只有两岁,红扑扑的小脸蛋十分可爱。
那些夫妻领走孩子后,匆匆离去。等所有孩子都被领走后,挖掘机和推土机开始作业,只听见轰隆隆的巨响,红色的建筑物终于倒塌。
穆天亮心中痛苦,不愿亲眼目睹这一幕,只好转过身去,捂住双眼。
然而,他的眼泪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,模糊了他的视线,更刺痛了这位古稀老人的心。
城市里不知名道路的转角处。刚才领养孩子的女子,在她点头示意后,旁边的男子取出随身携带的柔软绳子,轻轻地绑住了孩子的双腿,以防他乱跑,避免发生被车辆撞到的意外。她和男友这一次假扮夫妻,只是为了迎合那个淼主任,他们心知肚明,这次的行为无疑是扮演了一次无良的坏人。
然而,这些对她来说已经不再重要。因为在这次的工程中,她的男友将会分包到一部分,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,白花花的钞票即将流入他们的口袋。
想到这里,女子的心情开心得忘乎所以。下车后,她把孩子安置在路边的草丛中,然后迅速钻进汽车,与男友一同疾驰离去。
大约二十分钟后,一辆自行车缓缓驶过此处。骑车的是个名叫祝天的中年男子,后座坐着他的妻子荆艳艳。显然,他们是一对朴实无华的夫妻。祝天在铁路部门工作,荆艳艳在当地一家纺织厂上班。他们是一个简单而朴实的家庭,拥有一位五岁可爱的女儿祝晓婉。原本夫妻俩还想再要一个儿子,但因荆艳艳无法生育,最终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。
当他们经过此处时,突然听到了孩子的哭声。夫妻俩立刻下车查看,只见草丛中躺着一个面色红润的小男孩,双脚被绑着。
荆艳艳看到这一幕,惊叫一声,连忙抱起孩子,解开他腿上的软绳,转向丈夫问道:“他爸,这孩子怎么会被绑在这里呢?”
“可能是被拐卖的,最近这片区域经常发生小孩失踪的案件。”祝天推测道。
夫妻俩商量了一会儿,决定将孩子带到附近的派出所报案。然而,几天过去了,派出所仍未有任何消息。
最后,祝天和荆艳艳商量决定,通过派出所开具证明,再到民政局登记,正式收养了这个小男孩,并给他取名为祝新生,寓意是重新生活。
从此,祝家儿女双全。时光飞逝,转眼间六年过去,祝晓婉已经十一岁,上小学四年级,而祝新生也八岁了,刚刚开始上小学一年级,姐弟俩在同一所学校就读。
一天下午放学,祝晓婉和祝新生背着书包一起回家。途中,他们被一个男生拦住。这个男生是祝晓婉的同班同学蔺大果,身材高挑但很瘦弱。
“蔺大果,你干什么?为什么要挡我们的路?”祝晓婉不满地向蔺大果质问道。
“哼!你还问我?我每天给你送糖吃,你不领情就算了,居然还背着我和张强那小子交往,你这是在耍我吗?他哪点比我好?”蔺大果说着,突然推了祝晓婉一把,祝晓婉连连后退几步。
看到姐姐被欺负,祝新生虽然年纪小,却毫不胆怯。他立刻站在祝晓婉面前,冲着蔺大果大声喊道:“你干什么?为什么要欺负我姐姐?”
“哦,你是祝晓婉的弟弟啊?哈哈,毛还没长齐就敢来惹我?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?”蔺大果挑衅地用手指戳了戳祝新生的胸口。
祝新生一把抓住蔺大果的手指,狠狠地咬了一口。
“啊!你这个小兔崽子,你想找死吗?”蔺大果痛得缩回手指,发现已经被咬出血来。
“姐,我们快走!”祝新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,拉着祝晓婉的手就要逃跑。
“你们有种别跑!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们姐弟俩!”蔺大果怒气冲冲地指着远去的祝晓婉和祝新生,心中暗自决定明天要好好教训他们。
回到家后,祝晓婉本想把这件事告诉父母,却被祝新生阻止了。祝新生说:“姐姐,别怕他,那小子只是在吓唬我们。你越怕他,他就越嚣张。”
祝晓婉想了想,觉得祝新生说得有道理,但想到明天上学可能会遭到蔺大果的报复,心里还是不禁有些担忧。
那天晚上回到家,祝天和荆艳艳并没有察觉到祝晓婉的不悦表情和低落神态。
晚餐过后,祝新生走进了祝晓婉的房间,看见姐姐脸上挂着犹豫的表情,他轻轻地摇晃着祝晓婉的手,低声问:“姐,有什么事吗?你还在为蔺大果的事情烦恼吗?”
祝晓婉没有掩饰,用力地点点头,坦诚地说:“是的,我担心他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。但没关系,我相信他也不敢乱来。”
说着,祝晓婉关切地看着祝新生,用手抚摸他的额头,温柔地说:“弟弟,你快去睡觉吧,别明天早上又起不来。”
祝新生听话地点点头,乖巧地说:“好的,姐,你也早点休息。”然后,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,安静地入睡了。
时间飞逝,第二天很快来临。出乎祝晓婉意料的是,这一天在学校里,蔺大果竟然没有找她和祝新生的麻烦,这让她感到有些惊讶,甚至怀疑蔺大果是不是突然转了性。
就在下午临近放学的时候,张强突然找到祝晓婉,悄悄地问:“祝晓婉,我听说你昨天下午被蔺大果欺负了,是真的吗?”
祝晓婉急忙摇头,解释道:“没那么严重,只是说了几句话,没事的,张强。”
说话间,祝晓婉注意到蔺大果正在不远处盯着自己和张强。
“你忙你的吧,张强,我还有点作业没做完,做完我就要回家了。”祝晓婉催促道。
“好吧,那你写作业吧,我不打扰你了。”张强说完,慢慢离开了。他可能没有注意到,但其他人却都看到蔺大果的眼神像能喷出火来,仿佛只需要一点刺激,就能将张强烧成灰烬。
尽管周围的人都为张强捏了一把汗,但张强似乎毫不在意,好像完全不把蔺大果放在眼里。其实,这只是表面现象,张强之所以如此淡定,是因为他学习成绩优秀,认为蔺大果不会对他怎么样。
放学铃声终于响起,祝晓婉收拾好书包,站在教室外面等弟弟一起回家。不久,祝新生就到了,姐弟俩便一起踏上回家的路。
路上人很多,祝晓婉紧紧拉着弟弟的手,快速朝着家的方向走去,步履比平时更快些。祝新生抬头看着姐姐,疑惑地问:“姐,为什么要走这么快?你还怕那个家伙来找你麻烦吗?”
祝晓婉微微一笑,对弟弟说:“现在路上人多,蔺大果不敢对我们怎么样。我们不快点走,等会人少了,他又追上来就不好了。”
祝新生露出不屑的表情,摇头说:“我才不怕他呢!”
就在这时,身后传来一个声音:“诶,祝晓婉……”祝晓婉听到这个声音,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,因为那是张强的声音。
祝晓婉停下脚步,转身看见张强正背着书包朝自己跑过来。
“怎么了?张强?有事吗?”祝晓婉率先问道。
张强打开书包,取出一个本子递给她,笑着说:“我今天借了你的笔记本,现在才想起来还没还给你,给你。”
祝晓婉笑着回应:“我又不急着用,你干嘛这么着急还我呢!”
张强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一阵大笑声打断。祝晓婉顺着声音看去,发现蔺大果正朝着他们走来,心中暗道:糟了,这家伙还是来了。
她连忙推了推张强,说:“张强,快走吧,我和弟弟也要回家了。”
“这……”张强还在犹豫,蔺大果已经走到他们面前,张开双臂拦住了他们的去路。
“张强,你……你想干什么?”祝晓婉瞪着眼睛,冲蔺大果吼道。
蔺大果哈哈大笑:“我想干什么?告诉你,我想和你们算账!”说着,他突然抓住张强的衣领,眼睛燃烧着怒火,死死盯着张强。
“我靠 !”蔺大果二话不说,上去就是猛地一个大耳光子,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张强的脸上。
揪住张强衣领的手,猛地用力一甩,只听扑通一声,张强被大力所带,摔倒在地。
“我想干什么?妈的,我想干你!”
这蔺大果此时满脑子,都已经被仇恨占据了。别看这蔺大果人不大,但是毕竟早熟点嘛,自己喜欢的女孩,跟别人好,他怎能不生气呢!
话音刚落下,蔺大果便已经坐到了张强的身上,身子压住张强,一手按住他的右手,另外一只手,腾出来,啪啪啪,使劲的抽打着张强的脸蛋。
“蔺大果……你……我明天告诉老师去……”此时的张强,已经被打得哭了,他也不知道该说甚么,只能搬出老师来吓一吓蔺大果。
可是蔺大果又岂是那么好吓唬的?
“妈的,让你告状!让你告状!”蔺大果扬起他那个已经麻木的手掌,再一次恶狠狠的抽打着张强。
“蔺大果,……”祝晓婉几次上前,想把蔺大果拉开,可是蔺大果终究是打架打习惯了,而且力气也不小,祝晓婉居然都没有能将他拉开。
“这可怎么办呢?”此刻的祝晓婉也快吓哭了。
路人有人,但是基本上都是看热闹的,而且也没有大人经过,所以没有人过来劝架。
“蔺大果,求你啦,不要再打了,好不好?”祝晓婉的眼泪,已经掉了出来,此刻的祝晓婉,真的恨不得自己是一个男儿,那样子的话,她就可以钻上去,和蔺大果干上一架了,可是,她终究不是啊。
还别说,祝晓婉的这话,还真的很管用,那蔺大果果然不动手了,从张强的身上,起来了,冲着祝晓婉恶狠狠一笑,那笑,绝对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笑,让祝晓婉觉得很是恶心。
“怎么了?心疼了吗?”
说着话,蔺大果两只手,忽然握住了祝晓婉的双手。
“你……你要干什么……”
“放开我姐姐!”
祝新生上前,想拉开蔺大果的双手,谁料,被蔺大果一脚,踹出了好远,扑通一下,跌倒在地。
祝新生火了,刚才蔺大果打张强的时候,他还没觉得怎样,可是,这个时候,就不一样了,这该死的混蛋欺负自己的姐姐和自己了,这就不行了。
祝新生四处看了看,见身后的不远处,有一棵小树,树底下有一块砖头,也不多想,他爬起来,跑过去,一把捡起砖头,便朝着蔺大果跑了过去。
蔺大果也没想到,当然,更不会料到祝新生会从背后袭击自己。就在蔺大果疏忽,基本上忘了祝新生还存在的那一秒钟之内,祝新生跑到蔺大果身后,一下子跳起来,就听大叫一声,那蔺大果便啊的一声大叫,倒了下去。
祝晓婉看着自己的弟弟,只见弟弟的双手,捧着一块砖头,砖头上沾着血迹,刚才从身后用砖头敲蔺大果脑袋的人,居然是自己的弟弟。
祝晓婉一时间愣住了。
“啊……”虽然被祝新生用砖头敲破了脑袋,但毕竟祝新生人小,力气不是很大,所以蔺大果也没有被砸昏过去。
蔺大果用手捂着头,冲着祝新生,低低的叫了句,“好小子,算你狠,今天的事,以后再算!”
双手捂着头,手上都是血,蔺大果就这样狼狈的离开了。
“姐,姐……”祝新生丢掉了手中的砖头,使劲的摇晃着祝晓婉,道:“那混蛋走了,姐,我们回家吧!”
“弟弟……”
祝晓婉一把搂住弟弟,她的心,此刻复杂的很,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忧愁。
或许是感到羞愧吧,又或许是感觉自己还不如一个八岁的孩子吧,张强从地上爬起来,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了。
祝新生看着张强离开的背景,吐了吐舌头,鄙视的说了句,“切!就一个孬种,别人打你,都不知道还手!”
“弟弟,你可知道你闯了大祸了,走,回家吧!”
祝晓婉心中忧虑万分,但是祝新生心中却得意的很,最起码,今天,他这个当弟弟的,保护了自己的姐姐。
话说蔺大果的脑袋,被祝新生用一块砖头狠狠砸破,在回家的路上,蔺大果愤怒又痛苦地撕下自己的衣服,用力包扎住流血的头部。
当他终于回到家,尽管父母反复追问,但他坚决声称自己的头是不小心跌倒撞伤的。
看着儿子坚忍的表情,蔺大果的父母虽然心存疑虑,但也只能依着他,将他送到村里的医务室做了简单的消毒和包扎。夫妻俩只能默默叮嘱儿子以后要小心,别再让头受伤了。
第二天上学,蔺大果明显收敛了许多,不再找祝晓婉的麻烦。而昨天被蔺大果打得鼻青脸肿的张强,竟然在老师的催促下也没有告发蔺大果,这让蔺大果颇感惊讶。
班上的同学们看到蔺大果头上缠着的白纱布,心中暗自窃喜,若不是顾忌蔺大果在教室里,他们真想放声大笑。尽管老师们看到蔺大果头上的纱布,却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关注。在他们眼中,像蔺大果这样的问题学生,只要不惹出大乱子,他们懒得过问。
然而,对于成绩优秀的张强,老师们的态度却截然不同。见到张强鼻青脸肿的样子,许多老师都关切地询问情况。张强考虑到蔺大果被祝晓婉的弟弟用砖头打成那样,也就没有揭发蔺大果。
人心就是这样,没有最狠,只有更狠。蔺大果没想到比自己小三四岁的祝新生竟敢用砖头砸他的脑袋。如果祝新生和他年纪相仿,那一砖头下去,后果不堪设想。想到这里,蔺大果不禁有些后怕。
自从被打破头之后,蔺大果似乎有所改变,至少对祝晓婉他们来说是这样。但对于其他人,他依然是那个小流氓、小无赖,是老师们眼中的“小坏蛋”。
尽管祝新生出手狠辣,但在别人看来,他是个十足的小坏蛋,但他的学习成绩一直优秀,深受老师们的喜爱和欢迎。因此,他在短短两年内连跳两级,当祝晓婉读到小学五年级时,祝新生已经成为了四年级的学生,只比姐姐低一个年级。
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“不打不相识”,蔺大果竟然和祝新生结为兄弟。虽然他表面上称呼祝新生为“老弟”,但实际上,他一直把祝新生当作自己的老大。
在期末考试时,蔺大果甚至缠着祝新生给他传递答案。虽然他们不在同一个年级,理论上无法传递答案,但祝新生聪明绝顶,连五年级的知识也会做。
于是,一场戏剧性的场面出现了:蔺大果坐在窗边,将试题写在纸上扔出窗外,祝新生在外面解答后再通过窗户传给蔺大果。
在祝新生的帮助下,蔺大果期末考试竟然进入了前十名,这让他欣喜若狂。然而,老师们对此不屑一顾,一致认为他的好成绩不过是抄袭而来。
时间仿佛握在手中的沙,不经意间便从指缝中溜走,祝晓婉的毕业时刻悄然来临。考试结束的那天,蔺大果找到了祝新生,一同邀请了祝晓婉和张强,四人围坐在一起享用了一顿饭。
那是祝新生人生中的第一次喝酒,稚嫩的脸庞被酒染得红扑扑的,饭店里年轻的女服务员们都惊讶不已,一个年仅十三四岁的男孩,竟然能喝下四五瓶啤酒,而且还稳稳地坐着,没有丝毫要呕吐的迹象。
其中一名只有十六岁的女服务员,瞪大了眼睛,像在观察稀有动物一样打量着祝新生。祝新生打了个嗝后,突然转头看向那女孩,吼道:“你看什么看?没见过男人吗?”
这话让女服务员忍不住笑出声,她捂着嘴,娇笑着回应:“你?你还是个男孩吧?”
“你说什么?你是瞧不起我吗?”祝新生说着,忽然站起身,朝那个女服务员走去。他的脸上虽然没有狰狞的表情,但一股王者般的威严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。
“啊!”女服务员吓得尖叫一声,从饭店的后门逃了出去。而祝新生也毫不犹豫地从后门追了出去。
其他的女服务员们纷纷低声窃笑,“小红这下可有麻烦了,要是被他追到,那就惨了!”
“你们还在这笑,快去看看啊!”饭店老板这时走了出来,严厉地呵斥那些还在低笑的服务员。
几个服务员赶紧跑出去查看,祝晓婉也坐不住了,担心喝醉了的弟弟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。想到这里,她立刻追了出去,蔺大果和张强也紧随其后。
众人没追出多远,大约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,前方是一条不宽的小河,祝新生和那个叫做小红的女服务员正肩并肩坐在河边,低声交谈着。
“弟弟!”祝晓婉轻轻喊了一声,可能声音太小,祝新生并没有听见,但小红听到了。她侧头看去,发现身后站着好几个人,于是推了推祝新生,低声说:“喂,你姐来了!”
“哦。”祝新生这才反应过来,连忙站起来转身,看到姐姐正站在前方一米开外的地方。他微笑着轻声道:“姐,你来了啊。”
祝晓婉走上前拉住祝新生的手,准备带他回去,一边走一边责备:“胡闹,以后喝酒不准乱跑了,知道吗?”
“哦,知道了,姐。”祝新生回答,他还回头看了看小红,这让小红害羞地低下了头。然而很快,小红又对祝新生耳语道:“希望你能为我保守那个秘密!”
祝新生点头答应,脸色恢复了以往的严肃,看上去庄重而令人敬畏。
这时,饭店里的其他几个女服务员急忙跑过来,抓住小红的衣服,在她耳边低声询问:“喂,小红,你和那小子刚才在河边干什么呢?”
“是啊,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坏事啊,嘿嘿……”
“别理你们了……”小红噘着嘴,没好气地离开了。
在渐渐昏暗的天色中,蔺大果先是拍了拍自己的头,又拍了拍胸膛,脸上流露出委屈的表情:“哎呀,我的姑奶奶,我哪敢呢?你弟弟现在可是我的老大,我怎么敢乱来呢?”
祝新生在一旁插话道:“姐姐,没事的,你先走吧。”他转向一旁的张强,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小子,好好送我姐回家,要是出了什么差错,我可饶不了你。”
张强心中窃喜,他一直暗恋着祝晓婉,此刻有机会单独相处,自然是求之不得。他连连点头,表示同意,然后便陪着祝晓婉踏上了回家的路。
夜幕即将降临,祝新生和蔺大果走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,虽然他们喝了不少啤酒,但还远未到无法行走的地步。
蔺大果鼓起勇气,用眼角偷偷观察着祝新生的反应,说道:“祝新生,我们虽然相识于冲突,但今天借着酒劲,我想和你结为拜把兄弟,你愿意吗?”
让蔺大果意外的是,祝新生听后十分高兴,毫不犹豫地答应了。两人在小桥头前跪下,找来一个破碗,插上香点燃,对着天地磕头,正式结为兄弟。
“我,祝新生,在此发誓,愿与蔺大果结为一生一世的兄弟……”
“我,蔺大果,在此发誓,愿与祝新生结为一生一世的兄弟……”
“任何敢于动我兄弟的人,无需多言,只有一个字——砍!”
两人在跪拜中倾诉了许多心声,起身走了几步后,他们注意到不远处的另一条小道上出现了两拨人,一拨三四个人,另一拨七八个人。那七八个人正手持木棍,凶猛地追赶着前面的三四个人。
“再跑?看我们不打断你们的腿!”后面追赶的一伙人气势汹汹,谩骂不断。
祝新生对这种情况有些困惑,而蔺大果虽然打架不行,但在信息方面却颇为敏锐,因为他叔叔在道上混迹,所以他对此类事情颇为了解。
“他们都是镇上的初中混混,打架是家常便饭……”
祝新生低头沉思片刻,然后抬头看向那群人的背影,手指指向他们,坚定地说:“这些人,我早晚要收为手下!”
听到这话,蔺大果心中热血沸腾,感觉自己跟对了人。尽管他还年轻,但多年后他真正明白了什么是兄弟。
“对了,祝新生,刚才在小河边,你和那个小红做了什么?”蔺大果突然问起这个话题。
祝新生呵呵一笑,神秘地说:“这个嘛,暂时保密!”
在路口分别时,看着祝新生远去的背影,蔺大果忍不住低声感叹:“真是一个让人猜不透的人!”
他一边摇头,一边径直向家走去。
当祝新生回到家中,他立刻察觉到姐姐祝晓婉的情绪有些低落。在询问之下,他得知原来是在回家的路上,张强那个家伙竟然向姐姐表白了,而姐姐并没有接受。这让祝新生心中涌起一股怒气,他在心里默念着,“姐姐,别生气了,明天我就去找他算账!”
说着,祝新生一边卷起袖子,露出一副准备打架的模样。看到这一幕,祝晓婉担心弟弟真的会去找张强麻烦,赶紧抓住祝新生的衣角,用手指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,语重心长地说:“喂,弟弟,你可别乱来啊。张强那个人不靠谱,你不准去找他,听到了吗?”
祝晓婉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,但这个滑稽的举动反而让祝新生笑了出来。他噗嗤一笑,连连点头道:“姐,我知道了,我不会去找那个张强的麻烦。”
突然,祝新生睁大眼睛仔细打量着祝晓婉,这让祝晓婉感到十分尴尬和惊讶。她噘起嘴,瞪着祝新生责问道:“你看什么看,弟弟?”
祝新生却又噗嗤一笑,说:“姐,我现在才发现,你长得真好看,难怪张强和蔺大果都喜欢你呢,哈哈……”
“你敢取笑你姐姐,看我不教训你……”祝晓婉边说边拍打着祝新生的肩膀。
过了一会儿,屋内安静下来,祝新生忽然轻叹一声,说:“哎,姐,其实被人喜欢也是一种幸福,你觉得呢?”
祝晓婉点点头,认同了弟弟的话。片刻后,她想起一件事,于是问祝新生:“对了,弟弟,我想问你一件事。”
祝新生点点头,回答道:“姐,你问吧。”
“弟弟,你觉得是小红好看,还是我好看?”祝晓婉问出了这个问题。
祝新生一下子语塞,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,过了好久才厚着脸皮嘿嘿笑道:“这还用问吗?当然是姐姐你好看啦!”
“切!你就贫嘴吧!看你下午和小红聊得多开心,还说人家不好看……”
祝新生无言以对,只好闭嘴。等祝晓婉不再说话,他才缓缓开口:“姐,我以为你要问我下午和小红都说了些什么呢,没想到你问了这个问题……”
祝新生的声音越来越小,连他自己都听不清在说什么。祝晓婉露出不屑的表情,笑着说:“你和人家说了什么话,我才不在乎呢,哈哈……”
姐弟俩聊了很久,直到困得不行才各自回房休息。时间如流水般飞逝,暑假眨眼间就过去了。祝晓婉去了市里的初中上学,而张强运气好,和祝晓婉分在了同一个班级,蔺大果则被分到了其他班级。
虽然祝晓婉没有接受张强的追求,但她并没有特别讨厌他。因此,张强心里还是挺高兴的,觉得能多看祝晓婉一眼就是一种安慰。
由于祝晓婉学习成绩优异,长相甜美,不到一年的时间,学校里就有许多男生开始追求她,其中包括纨绔子弟、花花公子以及成绩优秀的帅哥。对于这些追求者,祝晓婉一概拒绝。她认为自己还小,目前最重要的是学习,恋爱的事情可以等到大学,甚至大学毕业以后再考虑。
这周六的晚上没有晚自习,下午的课程结束后,学校便放学了。祝晓婉正准备骑车回家,这时张强匆匆赶来,对着祝晓婉露出微笑:“祝晓婉,今天是我生日,我想邀请你一起吃饭,怎么样?”
祝晓婉听到这话,心里一愣。她心想,如果张强只请了她一个人,那她肯定不会去的,那样会尴尬得要命。于是,祝晓婉决定先问清楚情况:“你生日请了哪些人呢?”
张强摸了摸脑袋,回答道:“嗯,我请了五六个人,都是学习好的同学,有几个是其他班的。大家聚在一起吃吃饭,聊聊天,讨论一下功课,不是很好吗?”
祝晓婉觉得张强说得有道理,便答应和他一起去。他们来到的饭店并不大,位置也不太好,甚至可以说有些偏僻。但是,饭店的名字却很霸气,叫做“大上海”。
虽然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过时,但如果仔细琢磨,就会发现它的不简单之处。大上海,那可是我国第一颗卫星的名字,意义非凡。
当祝晓婉走进大上海饭店,她注意到在屋子的西北角有一张大圆桌,周围坐着六七个男生。
然而,祝晓婉并不认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,而且令她惊讶的是,这些人显然并不是成绩优秀的学生。
他们的手指间夹着烟蒂,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黄头发的男生。尽管他只有十五六岁,但他的眼神和气质中流露出一股痞气。
其他的几个男生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善茬,他们的发型奇特,有些人看到黄头发男生冷酷的表情,立刻熄灭手中的烟,恭敬地坐直身子,向祝晓婉点头问好。
黄头发男生率先站起来,向祝晓婉伸出右手,礼貌得体。他一站起来,其他的男生也纷纷起立,弯腰向祝晓婉致意。祝晓婉突然感到一阵害怕,想要离开。黄头发男生看出了她的意图,悄悄向张强使了个眼色。
张强赶紧安慰祝晓婉:“祝晓婉,别担心,他们不是坏人。你看,你都已经来了,吃了饭再走也不迟。”
其他人也跟着附和,祝晓婉无奈之下只好留下吃饭。张强简单介绍了那个黄头发男生,名叫张大毛,名字虽然俗气,人也确实有些俗气。
酒过三巡,有两个男生喝多了啤酒,起身去卫生间。祝晓婉并未在意。然而,在卫生间里,高个子男生对矮个子男生小虎说:“喂,小虎,张哥让我们偷偷把苍蝇水掺进饮料里,你觉得现在合适吗?”
小虎轻轻敲了一下高个子的头,低声责备道:“你傻啊,阿牛,你没看到张哥刚才的手势吗?他是让我们等一会儿,等到酒席快结束的时候再动手。你现在就动手,太早了。”
高个子男生听后点点头,小虎嘿嘿一笑,低声说道:“妈的,张哥连房间都订好了,就等着这妞上钩了。等她喝了苍蝇水,晚上还不把张哥爽死,哈哈……”
随着两人离去,饭局仍在继续,而外面的世界逐渐被夜色染黑,不久后,黑夜将全面降临,笼罩大地。
此刻,祝天和荆艳艳还在工作岗位上忙碌,还未下班,家中只剩下祝新生独自一人。
看着天空渐渐暗下来,姐姐还未归家,祝新生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焦虑。
他正琢磨着是否要骑车去镇上的初中找找,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。祝新生愣了一下,惊讶地问道:“蔺大果?你怎么来了?”
没错,来的人正是蔺大果。
蔺大果显得有些紧张,急忙说:“生哥,今天放学的时候,我看到张强邀请你姐去吃饭,说是他过生日……”
“哦,原来是这样,我刚才还在担心呢。”祝新生松了一口气,心中的石头落了地。
蔺大果又接着说:“我觉得这事有点奇怪,担心你姐会出事,所以赶紧过来告诉你。”
“会出事?怎么回事?”祝新生疑惑地问。
蔺大果解释道:“按理说,如果张强真的过生日,也应该邀请我才对啊。可是今天他说下次请我,这话听着就不对劲……”
还没等蔺大果说完,祝新生突然怒骂起来,“他XX的,这个混蛋,我要去找他算账!”
“怎么了?”蔺大果也被祝新生的反应吓了一跳。
祝新生立刻推起自己的自行车,冲出门外,一边跨上车一边咒骂:“去年蔺大果过生日是在冬天,今年怎么提前了几个月?这不是明摆着耍我们吗?”
听到祝新生的话,蔺大果也慌了,连忙骑上自行车,一边骑一边喊道:“快点,我看见他们进了那个叫大上海的饭店,就在卫生院旁边的那家!”
当他们骑到一个小店时,蔺大果停下车子,拿起那里的公共电话,拨给了他的叔叔蔺大眼。
蔺大眼是蔺大果的叔叔,在镇里的中学附近开了一家台球室。虽然蔺大眼是个混混出身,但那台球室只是个幌子,他在镇里认识了不少混混。在这种紧急情况下,蔺大果首先想到了自己的叔叔。
毕竟,只有他们两个人去的话,很可能会被打得落花流水,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
简单说明情况后,蔺大果追上了祝新生,两人骑着自行车,如同疾风般赶往大上海饭店。
祝新生脸色阴沉,一脸不悦地闯进饭店,把服务员吓得一跳。尽管祝新生年纪不大,但身高已经接近一米七,自然让人望而生畏。
“怎么了,小朋友?有什么事吗?”服务员小心翼翼地问。
“刚才在这里吃饭的人呢?”祝新生直截了当地问。
“他们去了那边的旅馆……”服务员边说边指向东南方向的一家旅馆。
祝新生没有多言,转身离开,弃车而行,全力向那家旅馆跑去。他知道镇上就那么一家旅馆,所以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。
旅馆是两层楼的建筑,跑到楼下时,祝新生弯腰捡起楼梯旁的一根铁棍,二话不说就往上冲。
在走廊里,他看到四个男生坐在一个房间外面,旁边放着几根木棒。房间的门紧闭着,但从里面传出阵阵哼哼声,虽然声音不大,但在寂静的环境中清晰可闻。
“你……你想干什么……”四个男生看到祝新生手持铁棍走过来,一个个都慌了神,连忙捡起木棒,壮着胆子向祝新生走去。